在今天聖靈降臨節，我們同讀約翰福音十四章的選段。當耶穌知道時候到了，自己將要離開這世界、回到聖父那裏，就與祂所愛的門徒相聚一起。耶穌首先為他們洗腳，讓他們親身領會捨己的愛，再勸勉他們效法以彼此相愛；然後，與他們促膝談心，解去他們的疑慮；最後，就如上主日講道所說的，耶穌為祂所愛的人祈禱，就是眼前的門徒和之後跟隨祂的人。今天我們將思想耶穌與門徒那一席話，當中使我想起信徒或慕道者經常問的三個問題：
一) 上帝啊，你在哪兒？——我經歷不到你
二) 怎樣才知道上帝的旨意？
三) 世途險惡，何以有平安？
一、 「上帝啊，你在哪兒？」(8-11節)
門徒跟隨耶穌四處去傳道，在幾年間日夕共處，關係密切。現在，耶穌將要離開這世界、回到聖父那裏去，一切都要變了，門徒頓感害怕和迷茫。這是約13:31開始耶穌與門徒一席話的背景。到了14:8，腓力請求耶穌：「主啊，將父顯給我們看，我們就知足了。」若用現代人的語氣去發問，就是：「上帝啊，你在哪兒？」——我既感覺不到上帝，也經歷不到祂的實在。
讓我們謹記，屬靈真理的確定，不可單憑感覺，也不可完全倚靠屬靈經歷。我們要相信聖經，並相信上帝仍然藉着聖經向我們說話；又要相信關於基督的歷史事實，以及歷代教會所宣認的信仰。剛才我們一同用〈尼西亞信經〉認信，受洗者又一同背誦〈使徒信經〉。這兩個信經，都是廣受普世教會接納的信仰宣言，為基督教信仰的基本內容—特別是三位一體上帝的教義—奠定了基礎。誦讀信經，代表我們承認對上帝的信心和信靠，也承認當中的信仰內容。〈尼西亞信經〉的開首是「我們信」而不是「我信」，更凸顯基督教信仰的群體性和歷史性。信徒不只是獨自相信上帝，而是與這時代中、身處世界各地的信徒一同相信上帝，也是與歷世歷代教會的信徒一同相信上帝。崇拜中同誦信經，正是表達全體會眾的共同信仰。
讓我們回到聖經，聽聽耶穌的回應：「看見我的就是看見了父」(9節)，因為「我在父裏面，父在我裏面」(10、11節)。在耶穌裡，便可以找着上帝。因為耶穌與聖父是完全地合而為一的，父在耶穌裡面，耶穌也在父裡面。所以，耶穌不單是信仰導師或宗教奠基者，也不僅向我們指出通往聖父那裡的道路，耶穌本身就是那條道路。我們不能從別處經歷上帝，惟有藉着耶穌基督，我們才能認識和經歷上帝。
剛才的洗禮，是在聖會的見證下，我奉聖父、聖子、聖靈的名為三位弟兄姊妹施洗。這是遵從耶穌升天前對門徒的吩咐(太28:19)。信而受洗的人，蒙父子聖靈三位合一的上帝所賜的赦罪之恩，蒙上帝臨在並住在他們生命裡頭，使他們得以共享上帝相愛共融的團契。在十架上，上帝在基督裡面作工，要拯救我們；如今，上帝同樣在聖靈裡面作工，要更新改變我們。
因此，信主的人若常在耶穌裡，就必然常常經歷上帝。怎樣能常在耶穌裡呢？15節—「你們若愛我，就會遵守我的命令。」愛耶穌並遵守祂命令的，就是常在耶穌裡。
二、 怎樣才知道上帝的旨意？(12-17節)
如果從這角度思想第二個常見問題—「怎樣才知道上帝的旨意？」，答案其實顯而易見。在12-17節，耶穌已經清楚地向我們說明。首先，耶穌承諾門徒，當祂一離去，父就會照祂的請求賜下聖靈，讓信仰群體經歷這兩個應許的實現：一、信徒將會延續耶穌的工作，並且要行「更大」的事(12節)；二、信徒的禱告必蒙應允(13節)。這兩個應許，正好說明上帝對屬祂的人的旨意。
「我所做的工作，信我的人也要做，並且要做得比這些更大」(12節)門徒所做的，真的超越耶穌所做的嗎？不是。耶穌所說的，是要把祂的大能分佈到更廣闊的世界去，好讓很多很多大能的事工得以進行，震撼和改變人心。耶穌已經實現上帝救贖和修復世界的計劃，耶穌期望跟隨祂的人要延續祂的工作，更擴展到更闊的層面，也進入到更小的角落。耶穌基督得榮耀後，祂的大能將藉着聖靈傾注在信主的平凡人的生命裡頭，使我們有能力去延續基督救贖和修復世界的工作。
耶穌升天前向門徒說：「但聖靈降臨在你們身上，你們就必得著能力，並要在耶路撒冷、猶太全地和撒瑪利亞，直到地極，作我的見證。」(徒1:8) 耶穌離開之後，聖靈便降臨到信仰群體之中，使跟隨耶穌的人—包括歷代信徒和今天我們—走得比耶穌更遠，去到世界不同的角落中為祂作見證，並深入不同的時代處境，以及社會階層、種族、文化和語言的群體中，把基督的道傳開。這就是上帝對我們的旨意，並不難明白。
耶穌更應許門徒：「你們奉我的名無論求甚麼，我必成全，為了使父因兒子得榮耀。」(13節)禱告必蒙應允，還有更好的事嗎？為什麼我們卻經歷不到這樣的事？假如我們以為，這是指耶穌會完全滿足我們的心願、成全我們的想法，容許我們以自己為中心，那就大錯特錯了。
這個禱告蒙應允的應許，其實是12節的延續：耶穌要藉門徒的生命延續祂在世上的臨在，要叫聖父得着榮耀，而不是讓人的一己意願得到滿足。因此，蒙應允的禱告有一個前設：它必須符合基督對世界的旨意和計劃。因為「你們若愛我，就會遵守我的命令。」（14:15）愛耶穌，便會聽從耶穌的吩咐，甘心樂意去做耶穌所做的工作——把人帶到上帝面前，讓他們悔改而得生命，與上帝復和，也因此與自己、與別人、與世界復和，恢復原初的相愛共融關係。只要我們按照耶穌的心意而活，做祂所做的事，無論我們求什麼，主都會成就。因為我們與主心意相通，我們所想的，就是主想成就的事。
所以，明白上帝的旨意並不困難，困難的是明白以後能夠順服遵行。主耶穌知道我們憑自己做不到，當祂這位保惠師將要離開，便差派另一位保惠師就是聖靈到來，「使他永遠與你們同在」，給予信徒隨時的幫助和引導。耶穌這樣介紹聖靈：「他就是真理的靈，是世人不能接受的。因為他們既看不見他，也不認識他；你們卻認識他，因他常與你們同在，也要在你們裏面。」(17節)
耶穌在世上時，向門徒講解真理，開他們的心竅，讓他們思想、明白和遵行上帝的吩咐，藉以栽培他們。聖靈來，就是要接續耶穌在門徒生命中拯救和栽培的工作。聖靈是真理的靈，當我們研讀聖經，內住的聖靈就會幫助我們明白經文的意思，明白上帝的旨意，也讓我們有能力活出來，就常常經歷上帝的同在。漸漸地，你會發現自己明白了以前不能明白的事，相信以往不怎樣相信的真理，也願意實行出來。這過程都有聖靈的幫助。
正如耶穌在曠野四十天受魔鬼的試探，祂既成為人，就有人性的限制，面對誘惑會有掙扎，跟世人一樣。耶穌之所以能勝過試探，不是因為祂有免疫於犯罪的神性力量，而是單單因為祂順服聖靈的帶領，倚靠聖靈的能力，去相信並遵行聖經真理，降服於父上帝的意旨。
讓我分享一個小故事：我讀大學時，第三年要全時間實習。我與同學們都提早申請各大企業的實習崗位，因為在履歷表上加上曾在大企業實習，猶如「鍍金」，對畢業後的前景頗有幫助。我和幾位同學都去申請某家跨國石油公司的實習，接受了筆試和面試後，對自己的表現頗有信心。不料，等了又等，了無音訊，也沒有聽到其他同學獲取錄。大學的限期快到了，仍未有着落，我懷著忐忑的心情禱告，求主幫助。不久，我經介紹下獲得在一家小型差會實習的機會，可以跟着宣教士學習和工作。就在上班前的晚上，我突然收到來電，原來是那家跨國企業人事部經理遲來的通知：我被取錄了，她叫我儘快上班。我心裡十分矛盾。好機會終於來了，但我答應差會在先。聖靈這時提醒我，到差會實習的機會是我在禱告後上帝賜給我的，要看作是好的，不應該用世俗功利的標準去衝量；何況，履行承諾，不為眼前的利益而反悔，豈不是基督徒所當做的嗎？我拿着電話筒，猶疑和掙扎了片刻，便推卻對方的邀約。在現實功利的角度看，我真是笨吖；但我相信，上帝藉這事教曉我學習順服祂和堅守信仰原則，是我的生命功課。
原來愛主是很簡單的，願意遵守祂的命令，便是愛祂的表現。愛主，認真行道的人，就會經歷上帝。願我們相信，上帝今天仍然透過聖經，藉着聖靈的光照，向我們啟示自己，向我們說話，要使我們的生命更新改變。我們要明白聖經的意思，不單為了增加屬靈的知識，更是為了相信和遵行上帝的說話，為了愛和敬畏上帝。我們也靠着聖靈的幫助，透過各種途徑，包括祈禱、群體的崇拜和團契、靜態的默想和研習，以及動態的事奉和服務，加增我們與上帝的結連和信靠，以及對上帝對人的愛。
三、 世途險惡，何以有平安？(25-27節)
「但保惠師，就是父因我的名所要差來的聖靈，他要把一切的事教導你們，並且要使你們想起我對你們所說的一切話。」(26節)耶穌在地上傳道時，門徒常常不明白耶穌所說的。但耶穌如今應許，聖靈要叫跟從耶穌的人想起祂所行的事、所說的話，而且要光照他們，使他們能夠明白並實行出來。
「我留下平安給你們，我把我的平安賜給你們。我所賜給你們的，不像世人所賜的。你們心裏不要憂愁，也不要膽怯。」(27節)即使面對令人憂愁和膽怯的情況，靠主耶穌，仍可以平安面對。這種平安是來自耶穌的，不是用人的方法獲得的；離開了耶穌，我們便不會得到。「平安」正是耶穌在世上作工的目標，祂來為要恢復上帝與人之間的和諧共融關係，為了讓人得着豐盛喜樂的生命。
耶穌應許把祂的平安賜給屬於祂的人。這使我想起一位經歷過赤柬恐怖統治的柬埔寨裔基督徒的故事。韋沙(Reaksa)在年僅13歲時，親眼看見父親和大部分親人遭到赤柬軍人的處決，他自己也被暴打至幾乎死去。他勉強熬過毒打，逃了出來，躺在萬人坑(亂葬崗)中幾小時，等候逃亡的時機。當他爬出坑外預備逃走，便對着親人的屍首立下三個誓言：「只要我仍活著，就會為你們報仇。如果我做不到，就會去做和尚。我若不能實踐這兩個誓言，就不會再留在柬埔寨。」他輾轉逃難到泰國，多年後在難民營中信了基督。之後，他以難民身分獲加拿大接收，定居後便開始了痛苦而漫長的醫治過程。精神科醫生判斷他患上了嚴重的創傷後壓力症候群(PTSD)。
他漸漸地有了進展，從不懂得哭，到學會了哭。後來，他努力想擺脫纏繞多年、被士兵追捕的噩夢。那時，他發現詩篇給他很大的安慰和支持，便每天讀一篇詩篇，並且每晚讀他最愛的詩篇23篇。他說：「我讀詩篇的時候，就會更信靠上帝的美善和能力，更感到穩妥。」不久，他的噩夢停止了。最後，韋沙違反了對親人立下的第三個誓言。他返回柬埔寨，投身於一個醫治生命的事工，幫助那些像他一樣曾遭暴虐而身心受創的人。這故事向我們印證上帝的話語充滿能力，能夠抵擋從世界而來的邪惡信息，叫我們能有平安面對世界的凶暴。
聖靈與屬上帝的人同在。聖靈住在我們的生命中，使我們連於基督並天父上帝。聖靈使我們的生命從死裡活過來，得著更新和改變。還有，我們的身分有了轉變，在聖靈的引導和見證下，我們不單蒙赦罪之恩，更蒙上帝接納成為祂的兒女，等候和盼望終末的將來，同享上帝兒女自由的榮耀(羅8:14-17)。今天，我們已經藉着聖靈領受上帝兒女的名分，得以懷有盼望活在此間。在等候終末實現中，我們在掙扎中實踐主道。在這過程中，我們不是孤立無援，而是聖靈一直與我們同在，一直幫助我們直到主耶穌再來。
